“筒”之不存，何来“烟窝”？再议消防应急照明灯嵌入式安装问题
起因：近日，笔者的友人打电话来“求助”，称某个工程项目的消防应急照明系统使用了筒灯，验收工作人员用民规“设置在顶棚上的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嵌入式安装方式”这一条卡住不给过验，要求所有筒灯全部换成吸顶灯。
笔者问：光通量多大？照度达到国标GB51309-2018要求了吗？友人称：光通量够，照度也够，验收就说不能“嵌入式安装”。
五六百只照明灯拆一遍、换一遍，成本代价太大了，顶板开孔了如何修补更换也是问题。
笔者很早就注意到GB51348-2019《民用建筑电气设计规范标准》（以下简称民规）与GB51309-2018《消防应急照明和疏散指示系统技术标准》（以下简称应急标准），在顶棚上能否采用嵌入式安装消防应急照明灯规定不同。
最近，《趣读消防-应急照明灯不应嵌入安装？规范の战争》、《一盏灯，证伪了<民规>排斥它的两条虚弱理由》两文吸引笔者从问题深层次内因分析一下。
一、《民规》要求顶棚安装应急照明灯不应采用嵌入方式的真正含义
1、民规关于不能嵌入安装的规定与条文释义
民规第13.6.5条规定：
消防疏散照明灯及疏散指示标志灯设置应符合下列规定：
1消防应急（疏散）照明灯应设置在墙面或顶棚上，设置在顶棚上的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嵌入式安装方式。
对应条文解释：强调应急（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嵌入式安装方式，一是应急（疏散）照明灯以广照型为主，嵌入方式不利于地面水平最低照度的实现；二是火灾时烟气上浮，最易在嵌入式灯内形成烟窝，影响疏散照度。
笔者对上述规定的理解：
一是嵌入式安装的消防应急照明灯一般是筒灯，筒灯不是广照型灯具，光束角小，见下图：
一般嵌装筒灯的安装方式与光束照射示意图
二是《民规》“设置在顶棚上的疏散照明灯，采用嵌入式安装方式的”一般多指传统嵌入光源暗装筒灯造型。
传统嵌入光源暗装光源通常是缩入在一个圆筒内部所以俗称筒灯，因此，这样造型的照明灯在火灾时，上浮到顶棚的烟雾会在灯具的筒内聚集形成烟窝，衰减了光源光线从而影响应急照度。
二、嵌入式安装的照明灯具俗称筒灯，但筒灯不全是嵌入式安装
筒灯的常规安装方式是嵌入式安装，但嵌入式安装也可是广照型灯具，筒灯还可以吊装。
1、嵌入式安装的筒灯
通常说的筒灯指嵌入安装到吊顶（天花板）内，光线下射式的照明灯具。其最大特点就是能保持建筑装饰的整体统一，不会因为灯具外露破坏吊顶艺术的美感和统一，可增加空间的柔和气氛。
早期传统的应急筒灯是较深的圆筒内有一个螺口灯头，可以直接安装白炽灯或节能灯，光源深藏于筒内，筒口为宽边薄圆环，安装后筒口与吊顶平齐，有很好的装饰性。筒体对称两侧各有一只卡簧作为固定筒灯的装置，应急筒灯的后备电池也会藏在吊顶里面。
最近几年，伴随LED光源技术发展，使用白炽灯或节能灯光源的筒灯几乎都销声匿迹了。
目前市场上的筒灯造形多数采用密封光源腔体平面发光，也有外露光源造形的筒灯，因为LED光源非常薄，光源不会深藏于筒底。见下图：
2.嵌入式安装的广照型筒灯
下图也是一款嵌入式安装的筒灯，这款造型的灯具安装后，不仅光源没有在吊顶内，反面是凸出于吊顶表面。这样的灯具从安装外形及光照效果看，和吸顶安装的灯具没有区别。
3.吊装的筒灯，也称明装筒灯
某些特殊场所会把筒灯装入一个筒中吊装，这种情况俗称吊装筒灯，在高大建筑中，在场所上方有较多设备时会采用这种安装方式，如下图。这时筒灯并没有安装于吊顶或顶棚内，而是悬吊疏散走道上方的空间中。
三、笔者对于民规禁止嵌入安装的异议
1、地面水平最低照度的实现与安装方式无关
地面水平最低照度的实现，主要与灯具的光通量、光束角分布、安装高度、安装间距有关，与安装方式无关。
目前，常见消防应急筒灯在结构上基本都是密封光源腔体平面发光，这样的灯具嵌入安装于吊顶，光束角只是比外露光源灯具的光束角略微偏小，同样光通量的灯具要达到同样照度，适当减小布灯间距即可。
下图外露光源造形的筒灯和上图筒灯类似，光束角只是比外露光源灯具的光束角略小，同样光通量的灯具要达到同样照度，适当减小布灯间距即可。
而嵌入式安装后灯个的发光体全部露在吊顶外面的灯具，与吸顶灯具完全无异，完全不存在光束角小的问题。
展厅柜内上排为新款无烟窝筒灯，下排为普通吸顶应急灯
上述三种情形中，照明灯的发光面与吊顶的面几乎保持平齐的情况下，或是发光面比吊顶平面深入几毫米的情况下，这些最常见的消防应急筒灯与吸顶灯区别不大，光通量足够时，不会仅仅因为安装方式为嵌入式就不能达到国标照度的要求。
2、会形成烟窝的消防应急筒灯早已被市场淘汰难寻踪迹
中国在2011年11月发布《中国逐步淘汰白炽灯路线图》，2014年10月1日起，我国将禁止进口和销售60瓦及以上的普通照明用白炽灯。修订国标撰稿当初，正是淘汰白炽灯推广节能灯的交替之际，没想到，技术演进如此之快，三基色荧光管节能灯都昙花一现，没预想到LED照明普及应用后的巨大变革。
下图是早期消防应急筒灯的图片，光源为传统球泡灯或管状节能灯，光源缩进在一个较深的“筒”内。这种造型的灯具有凹陷的空间，在火灾时烟气上升当然会此空间内形成烟窝。但是，这样的消防应急筒灯早已被市场淘汰难寻踪迹。
随LED技术发展，目前消防应急筒灯结构倾向于密封光源腔体平面发光，如下图。
这些最常见的消防应急筒灯因为采用LED光源，已经没有过去造型中的“筒”了，当“筒”都不存在时，何来“烟窝”？
3、民规编委明文解释：过去的筒灯没有保护“罩”。没有“罩”是影响疏散的原因，并不是安装方式影响疏散
以下是GB 51348国家标准编制组在《建筑电气杂志》刊载的问答。
【问题】:
要求设置在顶棚上的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嵌入式安装方式，是否意味着有精装吊顶区域，消防应急筒灯不能再选用了？
【回复】:
由于棚顶具有储烟仓特性，过去的筒灯没有防护罩，烟气进入筒灯会降低照度，再加上棚顶储烟仓特性加速照度降低，不利疏散。目前LED疏散照明灯厚度比较薄可吸顶安装。
可见，民规第13.6.5条规定本意是只针对老式没有防护罩的消防应急筒灯。民规第13.6.5条规定的本意并不是针对安装方式。
四、民规制定“禁止嵌入安装”原因的探讨
GB51348-2019《民用建筑电气设计规范标准》自2020年8月1日起实施，是电气设计最重要的规范。
GB51348-2019颁布之前，执行的原行业标准为《民用建筑电气设计规范》JGJ16-2008。
任何一部国标在颁布实施之前都经历了漫长的起草、修改过程，民规在最初蕴酿起草阶段应该在2013-2015年左右，当时国内消防应急筒灯的光源普遍采用安装白炽灯或节能灯，这样造型的筒灯在发生火灾时确实因烟气上浮，易在嵌入式灯内形成烟窝从而影响疏散照度。禁止嵌入式安装方式一刀就切完了所有的筒灯，在当时情况下，合情合理，几无例外。
这是《民用建筑电气设计规范标准》前言部分截图
事物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2018年以后，随着LED技术的成熟，LED光源的价格越来越优越，全中国照明灯具的光源都逐步转为LED光源，消防应急照亮灯具概莫能外。放眼2020年8月1日以后的市场情况，传统会形成烟窝的消防应急筒灯早已被市场淘汰难寻踪迹。如果再用“禁止嵌入安装”即禁止一种安装方式判定验收不合格，难免有“刻舟求剑”的意味。
笔者通过对民规和应急标准综合理解与思考提出，验收时应该禁止的是：设置在棚顶的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光源深陷于顶棚平面落后的照明灯具。即不能安装会形成烟窝的照明灯。
至于安装方式完全不用限制，消防照明灯只要照度达到应急标准就没问题了。
五、喜大普奔，住建部关于嵌入式消防应急照明灯的回复：消防应急灯具在满足国标照度要求时，可以采用嵌顶式安装
2022年8月18日，有网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官网上留言提问：消防应急照明灯是否可以采用嵌顶式安装方式。
2022年8月23日住建部明确给出回复意见：
消防应急灯具在满足国标照度要求时，可以采用嵌顶式安装。
回复原文：消防疏散照明灯在安装时如能避免上述问题，并满足该条款“灯具选择、安装位置及灯具间距以满足地面水平最低照度为准；疏散走道、楼梯间的地面水平最低照度，按中心线对称50%的走廊宽度为准；大面积场所疏散走道的地面水平最低照度，按中心线对称疏散走道宽度均匀满50%范围为准。”的要求，可采用嵌顶式安装。
根据19D702-7《应急照明设计与安装》图集，“按中心线对称疏散走道宽度均匀满50%范围为准”如所示。
结束语
笔者通过对民规和应急标准综合理解与思考提出，验收时应该禁止的是：设置在棚顶的疏散照明灯不应采用光源深陷于顶棚平面内的照明灯具，即不能安装会形成烟窝的照明灯。
至于安装方式完全不用限制，消防照明灯只要照度达到应急标准就没问题了。
笔者结论：新款LED筒灯基本上都是有防护罩平面结构（扩散膜），没有“筒”可以让烟气进入影响光源。
换而言之，民规担心的问题已经随着光源技术的发展自然消失了，现在的消防应急筒灯只是因为嵌装的安装方式而被俗称为“筒”灯，而以前的那个意想中的“筒”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对比过去没有防护罩的筒灯与新型平面发光无筒灯，可以明显看到科技进步带来的巨大变化，已经有效克服了民规条文件解释中“不利疏散”弊端。
2020年底的珠海土木建筑学会建筑电气专业委员会学术年会上，欧普照明的代表上台发言，专门也讲到了这个《民规》第13.6.5条规定不合理的问题。他指出，不应该简单用规定安装方式来解决。
我们的规范标准也应该是与时俱进、活生生的东西。既要避免应急灯具有烟窝影响火灾疏散照度，又要兼顾装修美观协调的需求，更要跟上时代发展灯具的结构变化。
最后，非常感谢行业主管部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及时的给予权威、专业解答！
